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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
06
月號論壇主題
談蔡英文的就職演說與未來挑戰
大陸不放心蔡英文的N個理由
郭振家/中國勞動關係學院副教授(大陸)
蔡英文的520講話猶抱琵琶半遮面,終於在就職典禮中出爐了。臺灣許多人鬆了口氣,覺得蔡英文明確表態將依據{中華民國憲法和兩岸人民關係條例}處理兩岸事務,這已經表達了善意,兩岸關係將會有類似於九二共識般堅固的平臺了,“地動山搖”遠去了。但是,大陸一周以來的清晰表態以及臺灣新政府上臺後的施政方向,卻再次表明,兩岸互信仍遠未建立。
 
大陸點評蔡英文的演說是“沒有完成的答卷”,實際上也說明了大陸對蔡英文既有勸說其回到“九二共識”繼續“完成試卷”的喊話,也有對其在重要場合咬文嚼字、費盡心機的失望。失望之餘,就是不放心,非常地不放心。總之,兩岸之間的“陰霾”並沒有隨著蔡英文的上臺而被驅散,而是愈加聚攏,懸浮在兩岸人民的心頭。以下筆者總結的大陸不放心蔡英文的理由,上臺伊始就已經這麼多,可能隨著時間的推移,清單恐怕會更加拉長。
 
1 “中華民國”與“臺灣”的關係
 
蔡英文政府現在大打“中華民國”牌,不再呼喊“臺灣建國”論,走“憲法”路線,似乎是一種善意的表現。但正如蔡政府陸委會5月26日首度舉行例行記者會上,邱垂正回應記者提問時說,“兩岸關係就是兩岸關係”,並未去也不打算進一步去說明。這樣故意留下解讀的模糊空間,實際上恰恰讓大陸存有重大疑慮。蔡已兼任民進黨主席,既不去推動廢除“台獨”黨綱,也不去明示放棄“台獨”路線,大陸擔心臺灣終究是留著以“臺灣民主原則及普遍民意”為重要藉口、將“中華民國”完全等同於臺灣的重要後手。5月26日“行政院”施政方針報告初稿中,林全在外交政策方面三度使用“中華民國臺灣”稱謂,給大陸的疑慮增加了進一步的注腳。如果,蔡英文的“中華民國”等同於臺灣,實質上就是放棄了“中華民國憲法所包含其固有之疆域”,這是一種變相的“獨台”,大陸當然不會同意,蔡英文可以出來進一步說明嗎?
 
2 “九二共識”
 

“九二共識”是國共互信的體現。如果僅僅是因為“九二共識”是國民黨的標籤,當然可以形成以“兩岸一中”為內涵的其他共識,但是,如果兩岸之間沒有任何新的共識,大陸又如何放心呢?想必蔡政府是經過了縝密計算,既想“笑納”馬英九政府排難解紛與大陸簽署的23項協議,又不願意承認23項協議基礎是“九二共識”,機關算到無窮盡啊!26日,新任“陸委會主委”張小月面對媒體大聲呼籲:“(兩岸)重點是溝通、和解與合作,未來一定會努力化不可能任務為可能,盡全力追求互利雙贏,讓兩岸關係持續向前邁進。”試問,沒有“九二共識”的“溝通、和解與合作”,如何繼續深入?兩岸關係如何持續向前邁進?“維持現狀”尚且有難度,難道還能期望再增加多項協議嗎?
 
3 共同祖產
 
蔡英文說了,“我有責任捍衛中華民國的主權和領土;對於東海及南海問題,我們主張應擱置爭議,共同開發。”這個表態相較於過去民進黨內的聲音,有一定的“中國化”方向。但由於其太過於模糊,人們無法得知蔡將準備如何“捍衛”,尤其是在東海和南海國際紛爭白熱化的時刻,這樣的表態並不能消弭兩岸對於蔡政策的疑慮。當下最突出的事件是,菲律賓針對南海提出的仲裁案結果即將揭曉。先前菲曾經誣衊太平島是礁不是島,那時馬英九在任,蔡英文可以躲在一側享清閒;眼下國際仲裁如果再次“指鹿為馬”或者做出其他對中華祖產不利的裁決,蔡英文能夠繼續不發聲嗎?“在其位元謀其政”,蔡英文需要讓臺灣人民放心,她並不是主權領土的放棄者,這一點難道不該更清晰表述嗎?
 
4 應對國民黨及藍營
 
民進黨與國民黨恩恩怨怨幾十年。現如今,民進黨已經“大權在握”,是否有必要繼續清算國民黨?國民黨在臺灣建設幾十年,尤其是在蔣經國時期臺灣經濟騰飛、馬英九時期兩岸關係緩和,著實功不可沒。蔡英文政府作為新一任的繼任者,不應該借著轉型正義的名義對國民黨實施進一步的清算,而是“欠著”對國民黨以及馬英九一個客觀公正的評價。
 
之前,島內的諸多經濟政策和社會政策,民進黨為了選舉上位,不惜“抹紅抹黑”,如今卻是“髮夾彎”,正如藍委林德福在5月19日指出,“民進黨在野時以各種手段騙取選票,現在要執政了,就準備轉彎,譬如兩岸協議監督條例上,民進黨之前是兩國論,現在變成兩岸,過去主張兩國論,為何現在不敢提出來繼續探討,而臺灣過去參加WHA是用中華臺北,當時民進黨就罵國民黨親中賣台,這次一樣以中華臺北名號參加,民進黨怎麼自圓其說?”所以,國民黨和馬英九未必如民進黨所攻擊的那樣腐化不堪,而民進黨也不必對國民黨窮追猛打。國民黨以及藍營的廣大民眾,既是臺灣社會當下的客觀存在,也是臺灣民主政治的保障力量。若蔡政府還是一味追打,則大陸對於其內心想法,恐擔憂並不是為了“公平正義”,而是為了“去中國化”了。
 
5 與美國的關係
 
美國或許之前對蔡英文及民進黨是存有疑慮的。畢竟,陳水扁時期“入聯公投”和“烽火外交”,不僅造成了兩岸的敵對,而且幾乎將美國引入危險境地。同樣為民進黨人的蔡英文,如何取信於美國呢?2015年6月3日,蔡英文在CSIS言辭懇切地說:“我也非常希望和美國建立經濟戰略夥伴關係,……基於臺灣關係法和在區域安全的共同利益,持續強化台美軍事合作十分重要。臺灣應該繼續成為美國可信賴的夥伴,以確保區域的和平穩定,並共同因應如網路安全等其他非傳統性的安全威脅。……臺灣及臺灣人民和美國之間在政治、安全、經濟與文化上一直存在特殊的的情誼。……”這一系列對美國的表態誰能說不是“肺腑之言”呢?甚至大陸有理由相信,蔡英文公開宣示的與中國建立“一致性、可預測且可持續的兩岸關係”(a consistent, predictable, and sustainable relationship with China)也是說給美國聽的。而大陸所希望對“九二共識”的正面回應,則“千呼萬喚不出來”。
 
蔡英文越是這樣的表態,越會加重大陸的疑慮。大陸明白,討好了美國,必然是想找到靠山,制衡大陸。而經濟政策“先世界後大陸”和“新南向政策”的表態,更是一種主動疏遠大陸的宣示。大陸看到和聽到你的“不友好”或者“不善意”,還能怎麼回應呢?更遑論,美國“再平衡”戰略以中國大陸為重要圍堵對象,臺灣在其中的角色能不讓大陸擔憂嗎?
 
6 與日本的關係
 
臺灣與日本的關係十分複雜,從李登輝屢次提到“釣魚島是日本的”這樣的言論就可以看出。李登輝在臺灣雖非多數,但是也絕對不是“一個人在戰鬥”。馬英九時期秉持“和中、友日、親美”的戰略格局,實際上更是一種疏離日本的姿態。但是,蔡英文上臺則是要進行大的政策調整。不僅不再以大陸為優先的合作目標,而且恐怕還會在地區政策上“密切”配合日本。蔡政府會親日到什麼程度,尚待進一步的觀察。
 
但眼下,臺灣在沖之鳥礁的問題上,馬蔡前後兩任政府表態不一,已成為國際奇觀。此外,未來公海海域臺灣漁民的合法權益是否能得到維護,台海巡部門是否在沖之鳥礁附近繼續護漁,這些均引起兩岸人民的極大關注。有臺灣漁民表態,“若台政府護漁成為一句空話,不如懸掛五星紅旗安全一些”,聽到這樣的話語之後,台當局是否會為自己的失職行為而赧顏?還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未來堅定地加強與日合作,不惜放棄馬英九政府時期堅稱擁護的許多臺灣權利?大陸看到蔡政府與日本的互動加強,很難不對蔡政府的釣魚島政策不加質疑,恐怕對蔡“觀其行”的警示會更加凝重些。

7 諸多關係有此一說
 
    兩岸關係會走向何方?球在蔡英文政府腳下。戲言之,就好比類似於如下的類比對話。大陸對臺灣說,你選吧,正面是統一,反面是獨立,我好做好下一步的應對。然蔡英文則說,我看這個二元劃分很不好,依我看,硬幣也是可以立在桌子上啊!如此說法也不是不對。問題是,立在桌子上是一個大概率事件(長遠)還是小概率事件(短暫)呢?維持“九二共識”就是“維持兩岸現狀”,這幾乎是不言而喻的,蔡英文何時才會清晰表述來符合台長遠利益呢?
 
繼續戲言。在馬英九時期,大陸和臺灣一起說,我們一定要好好過啊。然而,到蔡英文上臺後,臺灣轉身對美日說,我們一定要好好過啊。但美日並沒有答應臺灣什麼,美國長期一直假裝關心兩岸,偶爾還會對大陸和臺灣兩方面說,你們兩個好好過了沒有啊?而日本則心有所思地對臺灣說,你真的想好了和大陸好好過嗎?當然最終有一天,臺灣會意識到,美國和日本過去一直沒有、現在和將來也不會答應臺灣什麼,於是無奈地面向大陸說,我想好好過我自己的,只是那個,23項協議和“兩岸現狀”,你要記得給我呦?!
 
 
作者簡介
Author Intro
郭振家/中國勞動關係學院副教授(大陸)
郭振家,中國勞動關係學院副教授、中國人民大學外交學博士後,主要研究是臺灣問題與中美關係、大國崛起戰略比較、政治學理論與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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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更新時間:2015年1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