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子，看電視時，看到戲劇台在播1993年的「包青天」。這部由開全傳播製作、華視首播的台灣電視劇，片頭曲是胡瓜演唱的《包青天》，片尾曲則是黃安的《新鴛鴦蝴蝶夢》，雖然是23年前的老戲劇了（播出時我才三歲），但到現在都還讓人印象深刻。到PTT的台灣戲劇版看網友的反應，網友一片叫好，紛紛說「還是舊版的最好看」。
 
在「甄嬛傳」、「羋月傳」、「琅琊榜」、「武媚娘傳奇」等陸劇風靡台灣時，我不禁回想起，台灣古裝劇也曾經有過輝煌的時代。除了「包青天」以外，包括更早的「楚留香」（1981年）、「一代女皇」（1985），後期也還有任賢齊主演的「笑傲江湖」（2000年）等劇。從兩岸開放三通以來，也出現了許多兩岸共同製作、相互銷售播映版權的電視劇，最經典的案例就是由台灣大陸共同製作的「還珠格格」（1998年）。在這段期間，有非常多的戲劇是由台灣輸出到大陸。大約在2000年以後，從紅遍華人世界的「流星花園」開始，各電視台開始捲入「偶像劇」的潮流，爭相投入偶像劇的製作。一開始確實帶動了台灣明星、文化、流行音樂的發展，但隨著劇集逐漸往小成本製作、品質下滑、中日韓競爭過強的情況下，日漸低迷。而古裝劇也慢慢無人拍攝，近期唯一比較知名的，大概只有由兩岸共同製作的「蘭陵王」。
 
如今打開電視頻道，熱門的時段大都播著外來劇。六月份當中，在無線三台裡面，就有兩台正在播大陸古裝劇，而且收視率很高。華視剛結束播出的「羋月傳」，收視率最高的時候有2.28； 在「羋月傳」播出前的「琅琊榜」，最高收視2.52，總收視人口數超過17萬，是華視近年來戲劇節目的最高收視。
 
雖然談錢很現實，但沒有砸下大筆的製作費，根本很難拍出好的高品質戲劇，無論是導演、演員、劇組、各種設備、後製…，都會造成品質的差異，而且是一般觀眾就能區分出來的。我曾好奇台灣早期拍攝古裝劇的導演或製片，後來去做了什麼？一查，發現許多人都去了大陸繼續拍古裝劇。舉例來說，目前尚未播出的「思美人」的導演丁仰國與張孝正，就曾執導過多部台灣製作的古裝劇，其中張孝正曾執導過「包青天」、「飛龍在天」、「白髮魔女」等知名電視劇。當這些台灣戲劇的人才，都轉往大陸拍攝電視劇，對台灣劇集的品質一定會有影響。除了導演的流失，演員也會因為想要參與更高品質的作品，而轉往大陸拍戲，例如在大陸經常演飾演大劇主角的霍建華，就是一個案例。
 
比較兩岸電視劇的差異，台灣近期表現較佳的戲劇如「十六個夏天」、「我可能不會愛你」等劇，製作費大約平均一集為200萬元；然而，大陸製作「琅琊榜」這樣的一部54集的戲劇，一集就是台劇的五倍，一集成本超過台幣約一千萬，總製作費更高達5億台幣。這個資金的巨大差距，就是台灣如今被限縮拍攝小場景、拍攝及後製簡單的劇，而大陸的古裝劇規模越來越大、品質也越來越好。
 
為什麼大陸願意砸下這麼大筆的製作費？其實邏輯很簡單，商場上有人願意大手筆投資，就代表它的背後有機會賺到更多的錢。以「琅琊榜」為例，創造出的產值至少超過10億元新台幣。也就是說，想要提升製作費，就必須思考如何讓戲劇作品「變現」。轉化成巨額收入的機會，包括了廣告收入、產品置入的收益。
 
如何把商業思維貫穿電視劇其中，讓這些戲劇不只是作品，還可以賺錢，是台灣目前卡關的地方。在大陸，這方面做得比台灣積極許多，也非常清楚看到新媒體的潮流，對於電視劇產生的影響，並且積極因應。舉例來說，「花千骨」這部已經突破200億網路播放量的劇，賣的不只是偶像、歌曲、DVD、廣告，還對應劇中的人物推出了「花千骨手機遊戲」。把網路行銷與電視劇結合，搭配口碑傳播效應，已經成為電視劇的新潮流。在新媒體的浪潮下，多數的視頻網站也開始要求使用者付費，例如「愛奇藝」平台，付費成為VIP會員可以看更多免費的影片（或者部分劇集可比免費會員早看一集）。轉為付費的制度，可以為平台帶來更好的製作品質，未來網路劇、電視劇的發展，以及相互的影響，勢必是下一個觀察的重點，但目前為止，台灣在這一塊似乎依然尚未跟上趨勢。
 
另外，政府的政策對於戲劇的影響甚大。在大陸，一切都受到嚴格的管制，比如「一劇兩星」政策(註)，指的是一部電視劇最多在兩家星頻道上播出，等於是強迫電視台相互競爭，並且消除「打開電視發現每一台都播相同戲劇」的問題。這種作法有利有弊，台灣不需要照抄，但也需要進一步思考整體而言與競爭對手的差異，以及彌平甚至超略對方的戰略，才能讓台灣的戲劇再一次在華人世界發光。
 
註一：同一部電視劇每晚黃金時段聯播的衛視綜合頻道不得超過兩家，同一部電視劇在衛視綜合頻道每晚黃金時段播出不得超過二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