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談民進黨的世代交替問題 - 陳星/北京聯合大學臺灣研究院副教授/博士 (大陸) - 主題論壇

簡談民進黨的世代交替問題

陳星/北京聯合大學臺灣研究院副教授/博士 (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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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時間順序，民進黨自1986年成立以來，大致形成了三個世代的分際，即美麗島世代——由美麗島事件中的受刑人及其家屬以及同時代比較活躍的政治人物組成；美麗島律師世代——以美麗島事件的辯護律師群為主體的政治群體組成；民進黨新世代——崛起於80年代、以“學運世代”為主體形成的民進黨第三世代。就目前情況來看，美麗島世代已經在上個世紀90年代的政治鬥爭中逐漸被邊緣化，目前在臺灣政壇上尚能保持一定影響力者大概只有陳菊、呂秀蓮等少數人而已。自90年代後期一直到現在，民進黨內獨領風騷者是美麗島律師世代，陳水扁、蘇貞昌、謝長廷均是代表。

民進黨律師世代打敗美麗島世代

民進黨的世代交替自上個世紀90年代以來，以陳水扁為代表的律師世代與美麗島世代展開了激烈的權力爭奪，並最終擊敗美麗島世代，取得了民進黨的主導權。這一時期的鬥爭表現出世代新舊交替時期的典型特徵，即（1）強調個人奮鬥，各個政治山頭借助各種機會不斷發展自己的勢力，山頭之間的力量分化管理費用頻繁；（2）以選舉為中心進行精英甄補，並以此為基礎形成了比較固定和有效的人才選拔機制；（3）鬥爭激烈，黨內的人才折損率較高。這一段時期是民進黨內基本規則形成的時期，民進黨內的各種運作規則在權力鬥爭的煙塵中逐步成型。

扁貪腐案打亂接班節奏

2000年民進黨上臺以後，黨內的第一次世代交替基本完成，民進黨的世代格局進入相對穩定時期。民進黨執政八年，可以說是律師世代在民進黨內權力的高峰期。一方面，美麗島世代已經不能對其造成威脅，其代表人物如許信良、施明德等人在政治生活中迅速邊緣化。另一方面，民進黨的新世代經驗尚缺，羽翼未豐，無法對其形成挑戰。於是民進黨以幾個主要的政治山頭為中心形成了比較穩定的政治結構，黨內的世代關係格局也穩定下來。當然，這一時期民進黨也在有意識地培養接班人。如果沒有2005年以來民進黨的弊案群出現，民進黨的世代交替將會按照律師世代的設計比較平穩地推展下去。

2005年以來民進黨貪腐弊案群的出現打亂了民進黨內世代交替的節奏。這些弊案群的出現使律師世代遭到了重挫，世代交替的迫切性增加。民進黨內新世代要求進行道德反省與政治切割的聲音逐漸高了起來，律師世代與新世代的矛盾開始升高。面對這種情況，以陳水扁為中心的“律師世代”採用了打壓的策略，力圖將黨內不同的聲音壓制下去。在民進黨過去幾次選舉中出現的排藍民調、對十一寇的打壓，在相當大程度上也反映了民進黨內世代之間的衝突。以十一寇為例，這批人基本上是民進黨新世代的代表人物，許多還被認為是民進黨的希望之星，但是經過打壓之後，已經遭到了重創。

雖然民進黨在經歷重創之後世代交替的計畫被打亂，但是自律師世代以降形成的世代交替基本模式卻沒有發生太大變化。在民進黨發展歷程中，自美麗島律師世代以降，恩庇——侍從體制下的世代交替就成為代際傳承的主要模式。無論是曾經的學運世代，還是後來的幕僚世代，他們的成長與黨內政治領袖人物的提拔是分不開的。這決定了他們無論是在道德上還是在現實政治鬥爭中都無法擺脫上一世代的束縛。也就是說，民進黨短期還難以擺脫“天王”的控制。

民進黨新世代交替蔡英文領軍

同時，因為弊案群的出現，民進黨世代交替被動地與價值重建結合到了一起。甚至可以說，民進黨的世代交替是價值重建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民進黨在最近選舉中提名候選人的時候，一個重要的條件就是要形象清新，尤其注重清廉的形象。民進黨在選舉中向傳統價值勤政、清廉、愛鄉土的回歸，其中一個重要方面就是利用新世代的清新面孔重新喚回民眾對該黨的信任，重新博取臺灣民眾對民進黨在政治價值上的認同。具體而言，通過與有貪腐紀錄的政治人物進行切割，通過選舉的方式將他們清除出去，與拉拔形象清新的年輕人，為黨的機體補充有活力的新鮮血液，其實是一體兩面的關係。可以說，民進黨世代交替既是價值觀念的世代交替，同時也包括了政治形象的重新包裝。

此外，民進黨的世代交替與派系重組其實也有相當關聯。2008年民進黨下臺後，派系重整的主要任務就是排除陳水扁在黨內的影響，將扁系勢力逐步清除出去。蔡英文出任黨主席後的一系列舉動，包括不為陳水扁背書、阻止扁系勢力作為公職候選人代表民進黨參加選舉、削弱扁系政治人物在黨內的勢力等，黨內同志心知肚明，主要關鍵還是如何切割阿扁殘存的舊勢力，不讓他有機會再‘興風作浪’。在2010年民進黨中央權力核心的改組中，扁系勢力一敗塗地，僅陳其邁因為王定宇的“禮讓”才進入中執委名單，扁系勢力基本上已經被排擠出了民進黨的決策核心圈層。

幕僚世代隱然成為接班主體

在討論民進黨世代交替的時候，一個不能不提的問題就是接班梯隊本身的變化。現在來看，學運世代受到沉重打擊，幕僚世代隱然成為接班的主體。相比較而言，幕僚世代長期追隨政治人物，政治歷練比較完整，也更加務實，他們比學運世代的理想色彩更少。故而可以判斷，民進黨未來準備接班的這一群人對民進黨中央和政治山頭領袖的依賴性更強。當然，不同山頭之間的激烈鬥爭又當別論。經歷了世代交替後的民進黨山頭領袖雖然實力減弱，但是短期內不可能被徹底邊緣化，他們可能在相當長的時間內還將保存相當程度的政治影響力。

總的來說，民進黨的接班格局沿著比較平衡的方向向前推進。這與民進黨內政治倫理的基本樣態變化有關。在上個世紀90年代，民進黨的政治倫理並不是那麼清晰，也不那麼規範，黨內山頭林立，各自為政，代際之間以及派系與黨中央之間的鬥爭非常激烈。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民進黨內的政治倫理逐步沉澱下來，代際之間和山頭領袖與黨中央之間的基本秩序也在這些政治倫理的約束下變得比較穩定。所以，民進黨的世代交替只能走比較平緩的道路，“恩庇”關係的發展與派系競爭同時存在，成為民進黨世代交替的重要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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