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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03&04
月號論壇主題
川普對世局、亞太及兩岸之影響
川普的“任性外交”究竟能走多遠?
郭振家/中國勞動關係學院副教授(大陸)
2016年世界發生了一系列“黑天鵝事件”,其中“最肥的一隻”莫過於川普當選了。選前三個月的美國主流媒體,連篇累牘一邊倒地認為希拉蕊會贏,區別只是贏多贏少的問題;但結果出來,卻是川普大勝。川普對之前美國主流媒體的報導十分不滿,認為他們通過虛假宣傳醜化了自己、誤導了民眾,所以川普短期內與美國媒體關係緊張可以理解;但川普最令人擔心的,恐怕是他希望捍衛自己“言出必行”的形象,這樣會讓全世界大吃一驚。
 
眾所周知,選舉政治,兌現選前承諾是重要責任。但由於“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選前演講發揮的餘地一般是蠻大的,選後政策再慢慢調整嘛!川普選前提出了“讓美國再次偉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這個口號十分“高大上”,吸引了美國中下層白人選民的關注。但川普對於美國的現狀、“落後”的原因和如何讓美國強大的路徑,卻有著自己非常獨特的解釋。這位老兄在選前和就任前的諸多“出彩”言論如果都付諸實施的話,世界估計將發生“大地震”吧!
 
美國經濟為什麼上不去呢?川普認為是美國面臨十分不利的貿易政策所致。排在第一位的便是北美自由貿易協定(NAFTA)。他將鐵銹地帶(美國中西部工業衰退地區)的製造業就業機會的喪失就歸咎於NAFTA。他認為美對墨商品徵收關稅太低了,應當高達35%為宜。另外,針對奧巴馬時期十分熱衷的TPP,川普表示一上臺就要廢除,說明川普對於全球貿易體系的建立毫無興趣,他所感興趣的是在美國進行大規模基礎設施建設和創造就業。此外,他攻擊中國的匯率政策和貿易政策導致了美國的逆差很高,希望對中國商品徵收45%的關稅。
 
美國的安全形勢如何呢?川普不認為俄羅斯是美國的重要敵人,一直呼籲和俄羅斯展開談判。他認為當前中東伊斯蘭激進勢力是美國的敵人,但美國國內的移民政策太過於寬鬆,容易導致恐怖襲擊事件的發生,因此建議加強邊境管控。而針對墨西哥的非法移民過多,他則大膽提出了要修建美墨邊境的“隔離牆”,並且要讓墨西哥方面來買單。
 
美國的國際戰略和外交政策如何呢?川普認為美國在國際上承擔的責任過多,而不同地區的盟國都承擔了較少的義務,這些盟國應該增加費用分攤比例;此外,川普一再向俄羅斯示好,認為俄羅斯在中東的反恐是負責任的做法,卻忽視國內對俄羅斯烏克蘭政策的不滿。當然,對於美國在亞太地區的戰略安排,川普並未表示要撤出亞太,反而表態要積極介入。川普對於中國的不友好在選前就顯露端倪。川普與蔡英文通電話挑戰了大陸的底線,還放言質疑美國長期的“一中”政策,他還希望把中國指責為“匯率操縱國”。當然,川普對中國的南海政策也一直指手畫腳。
 
凡此種種,川普就任前的諸多表態不論其語言風格,還是其攻擊性的態勢,都令世界“捏一把汗”。如何讓“美國再次偉大”呢?川普似乎製造了如此一種氛圍:奧巴馬時代美國之所以偉大不起來,是因為世界對不起美國,虧欠美國太多了。川普他自己才能代表美國,現在美國來要求世界“還債”了。可惜的是,這樣的語言,選舉時期喊一下還可以,真要付諸實施的話,就會與現實發生了很大的“錯位”。
 
首先是美國長期以來形成的“自由世界領導者”的角色不可能短時間改變,這個觀念在美國精英層中根深蒂固。美國二戰以來不斷地干涉世界,不僅僅是由於美國的地緣利益,還有很深的價值取向。如果美國只是處處考慮“美國第一”,還時時刻刻掛在嘴上,雖然依然讓世界畏懼,但是其他國家未必會心甘情願接受美國的領導。就是說美國一旦消散了“價值領導核心”這個角色,則力量的強大未必讓小兄弟小夥伴們敬服。所以,美歐關係出現裂痕,與川普對歐盟(認為“歐盟存在威脅美國貿易”)、北約(認為“北約過時了”)的表態有很大關聯。
 
其次,美國的對俄和對中政策存在著很大的結構性穩定,並不是川普任意揉捏的。美俄關係從冷戰至今風風雨雨,基本上是美攻俄守,尤其是北約東擴擴到俄羅斯的家門口,俄羅斯不得不在格魯吉亞(2008年)和烏克蘭(2014年)問題上展示強硬。眼下僅僅因為川普對俄示好,就讓俄羅斯從克裡米亞撤出去,是極不現實的。所以,美國如果完全認可俄羅斯,會得罪西歐各國;但美國如果完全否認俄羅斯,又回到了奧巴馬時期的對俄政策。中美關係也是如此。儘管中美之間存在著貿易爭端,甚至在東海、南海、朝鮮半島等問題上也存在著分歧,但兩國在全球反恐、氣候問題、能源問題、甚至地區安全上也存在一定的合作空間。如果美國想打“臺灣牌”,則存在著與中國“全面交惡”的可能,對美國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第三,川普的“出牌”太過於“一廂情願”,對自己的政策並沒有長遠評估。1月27日,川普簽署了民間稱之為“禁穆令”行政命令,禁止穆斯林人口為主的七個國家人口入境美國。這項命令招致了美國國內和世界多國的抗議遊行,最後美國西雅圖聯邦法官詹姆士·羅巴特將其暫停;2月13日,前國家安全顧問邁克爾·弗林因與俄駐美大使通電話時候談到制裁問題,飽受各界批評而被迫提出辭職。他成為川普政府首位辭職的高級官員。這一事件說明了在美國國會反俄聲浪其實非常大。2月18日,國防部長馬蒂斯在出席慕尼克安全會議時敦促北約盟友增加軍費,因為美國軍費占到了七成,而除了美國之外只有五個北約國家履行了“國防開支達到GDP 2%”的約定。但現在討論這個問題時阻力重重,單單就德國和法國恐怕就推行不了。此外至今,川普的人事任命一再受阻,目前美國務院大量重要職位空缺,更說明川普就任前的準備工作遠不是他自己所稱的那樣“高效率”。
 
所以,川普的內外政策,雄心有之,但是否是在對實際情況進行深入研究的基礎上做出的安排呢?還是作為大商人和大企業家,橫行慣了,現在將整個美國也捆綁起來推行“任性外交”呢?那些遊行群眾抗議的聲音,川普在多大程度上聽得進去呢?恐怕川普很快就將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價了。川普上任首月的民調顯示,其支援率只有40%,創歷屆最低,更遑論與奧巴馬64%相比了,不知川普作何感想?
 
所以說,未來四年,川普在多大程度上能改變世界,恐怕很難!在美國行將衰落之時,能夠保證“軟著陸”,恢復世紀初的元氣,川普已經很了不起了!
 
 
 
作者簡介
Author Intro
郭振家/中國勞動關係學院副教授(大陸)
郭振家,中國勞動關係學院副教授、中國人民大學外交學博士後,主要研究是臺灣問題與中美關係、大國崛起戰略比較、政治學理論與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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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更新時間:2015年1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