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規則 - 黃承富/知名運動專欄作家 (台灣) - 自由論壇

潛規則

黃承富/知名運動專欄作家 (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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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人到大陸，最不能適應的事情之一是：潛規則。

創造"潛規則"這一概念的吳思先生說：所謂的潛規則，便是隱藏在正式規則之下、卻在實際上支配著中國社會運行的規矩。潛規則是相對於"明規則"而言的。顧名思義，就是看不見的、明文沒有規定的、約定俗成的、但卻又是廣泛認同、實際起作用的，人們必須遵循的一種規則。

潛規則既不公開，也不透明，一般人不會將它的規則內容告知他人，但是，其規則的內容誰都明白，它比明文規定的規章制度還要厲害，還要嚴厲，人們都在默默恪守、心照不宣地維護它，而且，誰不遵循這種規則，誰就會受到這種規則的排斥、懲罰。潛規則很具有殺傷力，所以，一般人都很懼怕這種潛規則，然而，外國人必須要學會它、尊重它、實施它，不然你就根本進入不了你想進入的這個圈子裡，即便是進去也會發現自己無法生存，無法為這個圈子所認同，接著，很快就會被這個圈子所拋棄。一般來說，在潛規則盛行的大陸地區，明文規定的規章制度空際上就是制度上的一種裝飾品，最多只能當參考。

為什麼潛規則中的規則要用"潛"來表達？原因就是這種規則藏於桌子底下的，匿在鐵幕背後，很黑，很暗，很不光明，很不道德，也很醜陋，雖然它上不了檯面，見不得公開，但能左右遊戲發展的方向和最終結果，所以，遊戲的最後勝利者，並不是遵循明規則辦事的人，而是那些對潛規則的得心應手者。如今大陸流行的潛規則，可以說是滲透進了社會的方方面面，到處都有，到處可見。

像是政府機關領域，長期以來制度規範缺乏、制度意識的淡薄，相關人員想提高收入怎麼辦？就靠部門的所謂"創收"，靠自己手中掌握的權力去設置相應的政策，去靠小金厙，儘管大家都感有點過分，不太合法，甚至有點違法，但是大家都認可，都默認，甚至積極去實施。而紅包也是向上級供奉的陋規和常例。這些都是官場雷打不動的歪風，陋規與常例早已成為權力運作的潤滑劑。

大陸商場上的潛規則也會是讓臺灣人或外國人睜大眼睛的，像是拿回扣，尾款比例就是賄賂的金額，居中介入的，層層伸手要錢。我有個臺灣朋友在杭州三墩經營一家高爾夫練習場，他透過仲介租到每畝地一萬人民幣，而農民原始的出租價格為三千人民幣，潛規則是村裡的幹部、鎮裡的幹部、區裡的幹部、市里的幹部，人人都要分一杯羹，價格就從三千漲到一萬，結果，臺灣人年年虧損，做不下去了，只好草草收攤。

關於政治的潛規則，像是大陸的"民主選舉"，實質是官員任命方式，大陸官方所說的公推公選民主選舉，一般民眾不認同，被選出的幹部都不是民眾真心想選的，而腐敗根源就是任命制，被任命的官叫跑官，跑官都是要錢的，工資低，就利用權來換錢，有了錢才能做更大的官。這些政治上的潛規則與真民主背道而馳。

運動方面，大陸人對足球圈的黑幕、黑哨憤怒了不知多少年？足球黑幕的潛規則涉案範圍很廣，它的源頭究竟在哪兒？足協領導知道，但他不會告訴你；俱樂部主人知道，但他不會告訴你；足球隊的教練們知道，但他不會告訴你；大牌球員知道，他不會告訴你……為什麼？因為這是這一圈，"不告訴你"就是必須遵循的一種潛規則。

在娛樂圈裡的肉體紅包、性交易也是一種潛規則。漂亮女人想成為明星？那就得考慮要獻上自己的貞操，為什麼？因為你能不能成為明星的權力掌握在具有點石成"星"的導演和製片人手中。所以，大陸老藝人白韻琴就說得很白：在娛樂圈要想紅，就要肯身體力行，最重要的就是肯獻出肉體，肯陪人睡覺，跟人上床。想一想，這樣的規則能將它公開出來嗎？大陸演藝圈多年來一直忽明忽暗地流行在這個圈裡的女演員先上床、後上戲的潛規則。年輕的女演員想要早日成名，往往要付出其演技以外的代價，娛樂圈內的投資方老闆、導演，掌握著有姿色演員成不成名的大權，因此，為所欲為就無所顧忌了，娛樂圈的醜聞往往由此而起。這就是潛規則的奧妙。

就業上、就學上也有潛規則，有些人為了給看簡歷的人留下好印象，喜歡在自己的簡歷表上捏造事實。像是大陸著名的打工皇帝唐駿就被踢爆文憑作假，唐駿的例子是個經典教材，他的事件代表了大陸在求職過程造假的普遍性。我在二十多年前旅居日本時，日本經常發現留學生的畢業證書造假，於是要申請者在畢業證書上另蓋母校的鋼印，結果，連鋼印都是假的，大陸朋友說，這就是大陸的潛規則。

最後，用吳思先生的《潛規則：中國歷史中的真實遊戲》及《血酬定律》二書中的幾個論點為大陸的潛規則做出撥亂反正的四項定義：

一，對潛規則而言，不排除其有合理的地方，那麼，就讓合理的地方露出表面，大家共同遵守，不要讓合理的和不合理的都潛下去；

二，對決策者而言，那些不露在表面的，就要讓它總也露不出來，滅其於初始狀態。

三，對官員而言，要獨善其身，不按潛規則做事；

四，對社會而言，要大張旗鼓地提倡規則意識，堅決反對潛規則意識。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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