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變遷下的小皇帝：「養尊處優」到「為老不尊」

林士清/台灣經濟研究院助理研究員 (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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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據中共三中全會，關於「中共中央關於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文件中，倡議在人口長期均衡發展的前提下，逐步調整與完善生育政策，實施父母一方是獨生子女的夫婦，可生育兩個孩子政策。媒體議程稱之為「單獨二胎」，鬆綁三十年來「一胎化」計畫性生育政策，解構對家庭結構、人口政策、社會發展、經濟結構的不良制約，筆者大膽從2030年的未來中國，娓娓回溯：
「421家庭結構」造就的小皇帝，影響中國青年競爭力
計畫生育議題，其實橫跨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最早是知名經濟學者馬寅初在「新人口論」業已提出警訊，但遭到嚴重的人格詆毀，批判馬寅初的人口理論，中國人口繼續增加，「錯批一人、誤増三億」，馬氏被推舉為中國人口學會的名譽會長，歷史最終還給一個公道。事實上，人口增長問題乃中國自七零年代以來，乃社會複雜的問題建構，但當局所開出「一胎化」計畫生育的藥方，對於社會經濟、傳統觀念產生深遠的影響。
一胎化政策實施後的世代，由於缺乏大家庭的經驗，獨生子或獨生女備受寵愛的刻板印象，使得一胎化政策的心理效應被社會輿論放大，造就養尊處優的「小皇帝」。一個獨生子女在成長過程中，不僅受到父母的照護，亦受到祖父母、外祖父母的細心呵護，形成所謂「421家庭結構」。獨生子女在教育過程享受較多的資源投入，但隨著時間的增加，「養兒防老」、「多子、多孫、多福氣」仍是中國傳統家庭中牢不可破的觀念，獨生子女勢必承擔撫養上兩代的經濟負擔。
尤甚者，乃澳洲一項針對中國一胎化的研究，指出中國新世代變得保守、消極、缺乏競爭力，不習慣與人相處合作，也不願從事風險較大的工作，創業與管理能力降低。俗稱的「八零後」、「九零後」，是中國大陸改革開放之後，出生與成長最好的年代，但也是未來遭遇最大挑戰的一代，中國大陸能否邁入已開發中國家行列與生態環境的維護，「八零後」、「九零後」的競爭力，著實影響中國未來的變局。
老態龍鍾的巨龍：人口老化危機、人口紅利流失、人口政策失靈
「世界觀察研究所」（World watch Institute）的評估，人口老化和性別失衡乃中國13億人口結構下所隱藏的兩大危機。中國紅利人口將在2016年左右達到高峰，但隨即會被人口稅所抵銷，表示勞動人口佔總人口比例下降，引發經濟成長動力下降甚至衰退的風險，2030年中國的老齡人口將達到2.4億之譜，中國當局有沒有能力做出妥適的政策規劃，單獨二胎仍然屬於計畫性生育政策，是否開對處理病徵的藥方，迄今仍是問號？
聯合國（UN）對人口老化及高齡化社會的定義，中國大陸早在1998年就已邁入高齡化社會，但當時中國社會對人口老化議題不甚關注，談不上有前瞻性的政策措施。依人口變遷程度及速度而論，中國和泰國皆屬中度人口變遷階段，略遜初期高齡化人口變遷階段之印度與菲律賓，此顯示時間站在印度這邊，中國經濟成長因人口老化而趨緩，過程中經濟結構調整不順暢，印度依舊有維持高速成長的條件，中國還得因應東南亞新興工業國家的挑戰。
尤甚者，中國的養老金制度並不完善，全國勞動人口只有31％領有政府的養老金，主要還是在國營機構，在農村養老金根本不存在，偏偏多數的老人都在農村地區，此一問題將對中國冀求經濟發展和社會和諧，無異是緣木求魚。中國政府若無法在2020年前，滿足十二五計畫各項經濟發展的水平，總體國力將伴隨低度成長或成長停滯狀態，到了2030年，中國總體的經濟實力或許可以站上世界第一，屆時恐怕是老態龍鍾的巨龍，吃著老本過日子，緬懷過往的盛世。
「養尊處優」到「為老不尊」，小皇帝們未來如何自處？
彭博社曾探討過中國人口老化的問題，直言：首先、中國政府能否妥善照顧65歲以上的高齡人口，提供最基本的生存需求與人性尊嚴；其次、高齡化的經濟後果，乃太少孩子，卻要養太多的老人，恐造成勞動人口過多的壓力，對經濟發展帶來負面影響；第三、高齡化、少子化與男孩化，恐嚴重衝擊中國的社會結構，繼而改變中國穩定的社會文化。
單獨二胎能否延緩中國人口紅利的流失，筆者抱持較為悲觀的態度，原因乃時間的外部性影響實在難以預測。中國目前仍屬於開發中國家水平，檢視許多已開發國家在人口老化階段，已邁入富裕的社會福利國家。實際上，中國已經沒有太多時間，去累積支付巨額退休金所需的財富，即便中國當局累積許多財源，但社會福利或社會保險涉及分配機制的公平，重分配政策的設計，更是一項疑難雜症。
世代交替與時間政治是難以避免，卻相互衝突的實存現象，因為交替過程涉及權力資源的分配。筆者預期2030年的中國，權力結構及經濟資源，掌握在以老為尊的「銀髮世代」，在他們的成長階段，曾經過著小皇帝般的生活。但是，銀髮世代從「養尊處優」變成「為老不尊」，憑藉已逐漸消逝的盛世，緬懷小皇帝的美好時代，熱烈追尋著「製造業式成長」，企圖去指導下一個江山，恐怕才是嚴肅的議題。
這齣戲在台灣演得炙熱，還未下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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