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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
08
月號論壇主題
360°看世足賽
絕殺柏林牆
楊修/哈爾濱理工大學講師 (大陸)
 由於兩年之前的慕尼克慘案,1974年西德世界盃還未開賽,就受到了各界質疑。新當選的首位非歐足聯主席阿維蘭熱力挺西德,西德也向世界承諾安全不會出現問題,並採取了比以往任何一屆世界盃都嚴格的安全保衛措施,成就了一屆偉大的杯賽。
1974年世界盃有16支球隊參賽,其中3支是世界盃初哥:海地、薩伊(現民主剛果)、以及“東”道主東德代表隊。由於1970年巴西三奪世界盃,雷米特杯被巴西永久收藏,國際足聯製作了新的冠軍獎盃——大力神杯。因此,74世界盃也是大力神杯的初登場,直到今天,四十年裡,大力神杯共在6個國家流轉,昨天,它又回到了40年前出發的地方。

也是巧合,東德和西德分在了同一小組。當小組賽末輪,兩德相遇時,看臺上並沒有多少東德球迷——民主德國當局為防止東德人借機逃往西德,嚴格控制了出境人數並進行了政治審查,即便如此,還是有西德球迷打出了歡迎東德同胞的條幅。是呀,柏林牆已經樹立了近十三個年頭,西柏林已是鐵幕下的一座孤島,孤獨的在寒夜裡守望著自由之光。

西德身為前世界冠軍,又是東道主,毫無疑問是奪冠熱門。但是面對自己的同胞,兩戰全勝提前出線的西德隊實在是提不起戰鬥的激情,貝肯鮑爾表現平平,進球機器蓋德·穆勒全場只有兩腳射門。第80分鐘,東德隊覓得良機,由斯帕瓦塞破門,1:0絕殺西德隊。失球的西德隊並沒有露出遺憾的神情,以至於賽後同組的另外兩支球隊質疑西德隊故意放水,送同胞晉級。而東德隊身為勝利者,進球的喜悅只持續了幾秒,隊員們的慶祝仿佛在一瞬間凝固,他們意識到,他們本可以和對手身披同一件戰袍並肩作戰,是啊,自什切青至的里雅斯特間的那一道鐵幕,使他們成為敵國。看臺上的西德球迷打出了聲援東德球員的旗號,他們為東德人的勝利鼓掌,他們都是德意志人。這場比賽,有兄弟各為其主的悲涼,有強豪任人宰割的落寞,足球卻讓德國人皆大歡喜——東西德攜手晉級,至少在這一場比賽之後,世界盃中的德國還是完整的。

由於施特賴希、鮑姆林克、裡維和沃格爾等絕對主力在小組賽中先後受傷,東德隊最終未能走得更遠。他們在第二輪循環賽中輸給了荷蘭、巴西,逼平阿根廷,黯然出局。不過這一支東德隊在兩年之後的奧運會上締造神奇,一舉拿下奧運金牌,這也是德國足球史上唯一的一枚奧運金牌。誰能想到,一度被人看好的東德隊再也沒能闖進世界盃決賽圈。74年的這場比賽也成了東西德國家隊世界盃賽的唯一一次交手。

74世界盃的主角是荷蘭人,以阿賈克斯歐冠三連霸為班底的荷蘭隊一舉殺入決賽,向世人展示了一種全新的戰術:全攻全守
,克魯伊夫領銜的荷蘭隊能攻能守,配合默契,進攻時快速高效、精確打擊,防守時陣型嚴密、暗藏殺機。決賽中憑藉內斯肯斯的點球荷蘭隊一度領先,但頑強的西德隊半場就完成反超,並將比分保持到了終場,貝肯鮑爾也成為了第一位捧起大力神杯的冠軍隊長。
柏林牆修築前,約有250萬東德人通過西柏林逃往西德。為阻止東德人前往西柏林,東德於81213日連夜築起了柏林牆。柏林牆修建後,約有5000人在此期間嘗試翻越柏林牆。1960年起,東德向越境者開槍射擊。1961824日,發生第一次槍擊逃亡者事件。1982年《開槍射擊令》下達後,槍擊穿越柏林牆者被合法化。截至1989年,共有61人因穿越柏林牆被東德哨兵槍殺。

1989年東歐劇變,東德政府也處於風雨飄搖之中,19891018日東德政治強人埃里希.昂納克
宣佈辭職。1989119日,民主德國政府宣佈允許公民申請訪問聯邦德國以及西柏林,當晚柏林牆在民主德國居民的壓力下被迫開放。19906月,民主德國政府正式決定拆除柏林牆。
那個夏天,西德隊又一次登上世界盃舞臺,在1990火熱的世界盃之夏,4年前的決賽場面再度重要,阿根廷隊和西德隊第二次爭奪大力神杯,與四年前相反,這次笑到最後的是西德人,憑藉佈雷默的點球,三駕馬車領軍的西德隊第三次奪得世界盃冠軍。馬拉多納的眼淚令世界球迷記憶猶新,阿根廷球迷本希望四年後捲土重來,誰知可卡因事件讓馬拉多納的世界盃生涯戛然而止,阿根廷足球的一個時代也就此終結。1990831日,東西德在柏林簽署《兩德統一條約》。1990103日,民主德國正式併入聯邦德國。民主德國的憲法、人民議院和政府自動取消,原14個專區為適應聯邦德國行政建制改為5個州,併入聯邦德國,分裂40多年的德國重新統一。

柏林牆倒塌時,很多東德球星開始憧憬是否可以去西德聯賽淘金,基斯滕曾表示:“我們想的是,也許前東德的聯賽會繼續下去,只是以後可以去義大利度假罷了。”基斯滕沒想到的是,柏林牆倒下僅6天,他在維也納代表東德隊出戰時,就見到了勒沃庫森經理卡爾蒙德委派的經紀人,向基斯滕發出了邀請。西德對於基斯滕來說,是同文同種卻又十分陌生的地方,基斯滕曾在報紙上看到,西德球星可以給計程車司機500馬克的小費,這是東德球員不敢想像的事情。果然,勒沃庫森給基斯滕的工資,是他在德累斯頓迪納摩的15倍。那一年,以基斯滕、薩默爾為代表,大批東德球員加盟西德球隊。統一後的德國隊,東西德球員配合默契,貝肯鮑爾在兩德統一後說過,德國隊將在未來幾年不可戰勝。球迷也一直認為,1994年的德國隊比四年前更加出色。但是造化弄人,志在衛冕的聯邦德國人,卻在美國止步八強。雖然96年歐洲杯憑藉比埃爾霍夫的大器晚成,德國人捧起了統一之後的第一座大賽冠軍獎盃,但是1998年世界盃,老邁的德國人在四分之一決賽倒在了曾經的手下敗將克羅埃西亞面前,蘇克領銜的前南勁旅3:0完勝德國隊,克林斯曼、馬特烏斯的時代也宣告終結。

之後數年,德國隊的領袖是一位東德人,他就是邁克爾·巴拉克。

 19769月,巴拉克出生在東德小城格爾利茨,6個月大的時候,巴拉克隨父母搬到了卡爾·馬克思城。足球是男孩子最廉價的娛樂,幼年的巴拉克在尋常巷陌間練習腳法,也不知擊碎了多少塊玻璃,弄髒了多少晾曬的床單。東德隊戰績的下滑導致了關注度的滑坡,個別場次的國家隊主場比賽,到場觀眾甚至不足萬人。巴拉克也愛看國際比賽,不過小小的黑白電視裡,精彩只屬於西德人。

巴拉克成名於凱澤斯勞滕,見證了98年的凱澤奇跡。之後巴拉克轉投勒沃庫森,迅速奠定了中場核心的位置,他在勒沃庫森中的位置經常被安排于雙前鋒身後,因此他的插上入球能力得到了極大的發揮空間,成為了球隊的一大殺器。可惜的是最後三輪聯賽輸了兩場,被拜仁慕尼克逆轉而屈居第二。那一年的歐冠決賽,勒沃庫森遭到齊達內絕殺,以1-2敗給皇家馬德里
02年的“三亞王”是勒沃庫森的遺憾,也給巴拉克打上了“千年老二”的印記——那一年,還有世界盃亞軍。那是屬於外星人的韓日世界盃,羅納爾多梅開二度,因累積黃牌無緣決賽的巴拉克與大力神杯擦肩而過。其實巴拉克生涯冠軍無數,只是大賽運氣欠佳,先後獲得歐洲冠軍杯亞軍、世界盃亞軍、歐洲杯亞軍。09年歐洲冠軍杯,兵強馬壯的切爾西本有機會衝擊歐冠獎盃,但由於裁判赫甯匪夷所思的誤判(或許並不是“失誤”),切爾西被巴薩絕殺,未能闖進決賽,目送對手成就三冠王偉業,巴拉克再一次無緣大賽冠軍。
04歐洲杯折戟小組賽之後,德國痛定思痛,立足青訓,之後的故事無需多言,在連續兩次季軍之後,已經沒有巴拉克的德國隊在北京時間昨天早晨,再度捧起了大力神杯。

這是聯邦德國的第四座世界盃,卻是東德地區的首次問鼎。

或許冷戰的陰霾已經散去,東德足球也早已經成為歷史。但德國人無法忘記,一道柏林牆,阻斷了多少歸家的渴望,割捨了無數親人的眷慕。這樣的故事,不僅在柏林牆邊上演,更出現在三八線附近,還有那一彎淺淺的臺灣海峽。

統一之後的東德俱樂部仿佛不太適應,曾奪取優勝者杯的馬格德堡早已湮滅無聞,而東德聯賽的統治者羅斯托克已經淪落德丙。

但無論如何,被波蘭逐出但澤走廊的克洛澤也好、土耳其人後裔厄齊爾也好、擁有迦納德國雙重國籍的博阿滕也好,今天的他們,都是聯邦德國隊成員,都為這第四座,也是第一座世界盃歡呼雀躍,這是屬於他們的勝利,他們配得上這場勝利。

也許格策在第113分鐘絕殺的,不僅僅是失意而遺憾的阿根廷人,更是早已坍塌24年的柏林牆。

End
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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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修/哈爾濱理工大學講師 (大陸)
楊修,安徽蕪湖人, 管理學博士,專欄撰稿人,哈爾濱理工大學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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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更新時間:2015年1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