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釣寒江雪?--從中韓簽FTA看台灣經濟危機和出路

李智仁/捷鵬國際金融服務集團副總裁暨首席顧問(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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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據維基百科對於「全球化」（Globalization）的解釋，全球化是指人類生活在全球規模的基礎上發展及全球意識的崛起。國與國之間在政治、經濟貿易上互相依存。全球化亦可以解釋為世界的壓縮和視全球為一個整體。全球化一詞近年來變得流行。政府決策者、政黨領袖、工商界、學術界、工會領袖以至大眾傳媒無不談及全球化的影響及其如何改變我們的生活。許多人視過去二十年國際貿易及投資增長為全球化。全球化正在推倒各國疆界，使全球經濟一體化。有些人把全球化喻為「地球村」。對於「全球化」的觀感是好是壞，目前仍是見仁見智。近代全球化的風潮已和地方化結合成「全球在地化」的研究。
此外，技術的發展(特別是交通和通訊技術的發展)，消除了人們之間的空間界限，加強了各地人們之間的聯繫，加快了經濟全球化的進程。而世界範圍內的經濟交流是全球化時代的動力，也是促成人們形成全球意識的一個因素。截至今日，簽署共同貿易協定的國家越來越多，貿易商品的範圍越來越廣，世界金融市場在貿易中的作用越來越大，經濟全球化可謂係一種事實。職是之故，近年來已有專家不斷叮嚀經濟全球化的過程所引起的全球性競爭問題，因為其結果將是資源短缺、環境惡化與金融系統性風險等全球性的問題，這也是當世界趨向整體性與一致性後所可能產生的蝴蝶效應。
有鑑於全球化的過程往往呈現兩面刃的狀態，從而共同貿易協定的簽署內容與流程，更顯得重要。眾所周知的世界貿易組織(WTO)、世界銀行(World Bank)與國際貨幣基金(IMF)是目前世界上被視為最重要的三大國際經濟組織，其中，1995年成立於瑞士日內瓦的WTO，其設立目的即在建立多邊貿易(含貨物貿易、服務貿易與智慧財產權貿易等)體制與組織基礎，同時監督各會員國的貿易立法並管理相關協定，另外很重要的機能便是成為貿易談判和解決爭端的仲裁者。而所有加入WTO會員國均可自由地訂立雙邊或多邊的自由貿易協議(Free Trade Agreement, FTA)此類協議的簽署前提，係基於會員國彼此間基於貿易交流需求，並在遵守WTO各項規範的框架中所提出的正式協議。
而簽署的目的，往往係以彼此的經濟一體化為目標，循序漸進地開放一定程度或比例的貿易項目。台灣在2002年1月以中華台北(Chinese Taipei)的名義加入WTO，而中國大陸則是在2001年12月11日正式加入，成為WTO第143個會員國。由於二者入世的時間相近，並存在著較為複雜的政治因素，長期以來並無貿易協定之簽署。直到2009年提出的《海峽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Cross-Straits Economic Cooperation Framework Agreement, ECFA)在2010年6月29日正式簽署後，才開啟兩岸的雙邊經濟協議；嗣後於2010年6月29日在重慶簽訂第一次協議，後續貨品貿易、服務貿易、投資保障及爭端解決協議協商自此展開。
然環顧過去十餘年發展，在WTO所主導下的多邊貿易談判中，各國為協助企業拓展市場並強化國家競爭力，紛紛朝向區域整合。也因此，各國也將簽訂FTA視為國際貿易保護與結盟的重要戰略手段，台灣一直以來係以出口為導向，亦無法迴避。經過這幾年的努力，截至2013年年底，已經簽訂9項FTA(其中有8項已生效)，尚未生效的便是日前爭議較多的對大陸的服貿協議。應注意的是，FTA的簽署多寡並非意味著效益的反映，上開已生效的8項FTA所概括的貿易金額，僅占台灣整體國際貿易的9%，在提升的力道上仍屬有限，這也是目前各界關切與大陸所簽訂服務貿易何時生效與如何生效的重點所在。
先將大陸與台灣的FTA洽簽問題暫行擱置，看看韓國的進度。研究韓國政策與實務的專家林秋山博士在《韓國:撼動世界的嗆泡菜》(KOREA: THE IMPOSSIBLE COUNTRY)一書的推薦序中，分析韓國大躍進的因素如下:(一)戰略地位的重要;(二)政府的態度積極;(三)勞工的貢獻極大。筆者在今年7月底於西安出席「2014亞太金融高峰論壇」的圓桌論壇，該論壇吸引了二千餘名專業人士參加；同席的韓國代表也在會中宣布韓國對於中國西部的投資即將增加，而該信息在數日後便得到兌現。政策的積極度，也體現在國際貿易關係的聯結上。
以相關統計來看，韓國與46個國家已完成FTA的簽署，與中國大陸的FTA已就框架協議達成共識。然除此之外，美韓FTA、韓歐盟FTA、韓東協FTA、中日韓FTA甚至RCEP或TPP的簽署，都可謂是重量級的協定。此外，韓國於1992年與大陸建交時雙邊貿易額僅50.28億美元，但2009年便達到1,410億美元，成長幅度達二十餘倍，近年來彼此間的相互投資額度也不斷擴增。例如三星SDI有限公司於今年8月18日即在中國陝西省西安市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舉行了汽車動力電池基地開工儀式，新建工廠預計明年10月投入生產，產量可滿足4萬輛以上電動車的需求；8月19日，著名的綠地集團與濟州國際自由城市開發中心（JDC）也在韓國濟州簽署諒解備忘錄（MOU），綠地集團將在韓國健康旅遊城區域擴大投資規模，並新獲土地470畝，以實現綠地在韓國的多項目滾動開發的發展格局。諸如此等訊息，對於關切國際局勢的人們而言，都不是新聞。
無獨有偶地，各類智庫也紛紛發表觀察報告，工研院IEK IT IS評估中韓FTA簽訂完成後，台灣將近四分之一的工業將受到衝擊；《中韓自貿聯合研究報告》採靜態分析模式研究顯示，中韓自貿區將使中韓二國GDP分別增長0.395%與2.443%，又利於雙贏局面。此外，由於台、韓出口產品同質性高，因此在經濟部的預估中，一旦中韓FTA簽署生效，台灣輸往大陸工業產品恐有近四分之一、金額386億美元受到影響，其中2%至5.4%、約32至85億美元商機可能拱手讓給韓國，這也使得經濟部及產業界憂心如焚。
更重要的是，中韓FTA一旦到位，韓國將是全世界第一個同時與中國大陸、東協、美國與歐盟完成FTA簽署的國家，成為東亞的區域經濟中心指日可待，也將變身全世界的FTA軸心之一。令人預慮的問題在於，上開地區約佔台灣出口的四分之三，從而現今與未來台灣必須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唐•柳宗元•《江雪》)常年以來，台灣的經貿發展總是與「邊緣化」議題被同時討論，所有議題的討論逐漸非理性化，致使年輕一代無法再像以往的前輩們以家國為理念，放膽實現理想，僅得轉向「小確幸」的追求，或者前往被需要的市場或舞台。中韓FTA的洽簽，對於台灣的經濟發展絕對是一記重拳，要選擇作為沙包或是選手，值得所有台灣人省思。服貿或貨貿的疑慮或許存在，其中也有一些不對等開放的議題(如跨境服務未能開放)有待爭取。但萬萬不應繼續停留在「是否必須簽?」的地步，而應往「如何簽?簽什麼?」的方向移動，並在保障國家安全的前提下，儘速落實簽署前的程序合法、生效後實施中的即時觀察與調整，讓台灣不致於陷於「獨釣寒江雪」的境地，這才是台灣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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